怎么都想不明白了

愿能拥有热爱的能力

Relationship(13)

hodyang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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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.


 


从那以后,她和Shaw的关系如她所愿地恢复到了从前,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是这样。Root想,无论最初石头被投入湖中会引起多大的动静,湖面最终会恢复平静的常态。但也有哲人说过你无法踏入一条相同的河流两次啊。她的确感觉到了她们这平静的关系下的暗波汹涌,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,但她却不能敏锐的察觉出她们的关系是如何改变了,毕竟这一切都和从前看起来并无二致,并没有让她感到不舒服。Shaw也如同从前,除了好像显得更温柔也更难懂了一点。Root不会喜欢这种疑虑的感觉,她第一次连这种改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,但正因如此,她也只好按兵不动,静观其变,姑且看看这些细小微妙的改变会把她们引向何种方向。


直到有一天夜里她被Shaw惊醒。Shaw在颤抖,她在黑暗中大声喘气,大汗淋漓,似乎想挣扎着起身,但身体在床上纹丝不动。通过窗户外投过的月光,她看见Shaw的眼睛仍然紧闭,脸上的表情呈现出了明显的痛苦,像是想摆脱什么却无力摆脱一样。她立刻理解了,她匆忙地起身靠近她,按下心中的担忧,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在Shaw的耳边唤醒她。她叠声呼唤她,发誓无论现在惊扰着Shaw是什么,她都要不顾一切把它赶跑。


Shaw在她的安抚下慢慢醒来,她睁开眼睛,里面充满了困惑和无辜。这一眼让她心碎。她的手指在Shaw的发间温柔地摩挲,一遍又一遍,感觉自己比Shaw还要紧张:


“Sweetie,没事了。我在这儿。我在这儿。”


“……我怎么了?”也许是刚醒来的原因,Shaw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的黯哑,就像有什么东西还卡着她的喉咙。


“你做噩梦了,亲爱的,你刚才做恶梦了。”


Shaw的脸色并没有好转,但Root可以看出她已经慢慢回复了平时的自制和冷静。也许她回想起了自己的梦境,那个企图把她抓住,把她带到一个Root看不到的糟糕地方去的噩梦。她怎么会不知道呢?Root暗自自责,如果自己的枕边人正在饱受噩梦折磨,她怎么会毫无察觉?


“多久了?这样子发生多久了?Sameen,你经常做这样子的梦吗?”


像是被她话语中的急迫吓到,或者只是单纯对自己迷惑,Shaw慢慢的回答:“没有,Root,问题是,我从不做噩梦。”


Shaw又看了Root一眼,像是为了平复她的情绪似得补充了一句:“我之前没做过梦,无论是好的坏的都不做。”——最后一句话在Root听起来竟然带了一丝苦涩。


“但是你刚才做了。”Root没法放下自己的忧虑。


“是。”短暂的沉默后,Shaw简单地承认了,但她既没有说这个噩梦是什么,也没有解释她为什么会做这个噩梦。她的脸沉浸在黑夜里,在Root只要伸手就可以触摸的地方,Root仍然觉得此刻她显得如此遥不可及。但是Root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追问,去强迫Shaw暴露自己的痛苦。而且内心一角有什么东西在提醒她,弄得她更加的不安:这会不会是之前她主导的风波造成的,正因为她追根究底的问题导致了Shaw现在的反应?Root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动弹不得。如果真的是这样,无论Shaw会不会原谅她,她永远都没法原谅自己了。


于是她们保持了沉默。黑暗如同一张毯子一样温柔覆盖着她们,她们同时陷入了一个不同又相同的沉甸甸的的思虑和困境里,即使躺着同一张床上,想打破这之间的隔阂却变得那么难。


 


不知过了多久,但一定过了很久。Root听到Shaw开口,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是那么动听。她轻声细语地问:“Root,你睡着了吗?”尽管她说的那么平静,但Root能想象Shaw此刻的样子,她睁大眼睛瞪着黑暗,仿佛要用目光把黑暗刺破。内心有什么焦灼的东西让她忍不住开口打破这该死的寂静。


“没有。”Root回答说,当然她没有。她转过身来,认真看着Shaw。黑暗里她看不见她的表情,但她能感受到她的情绪,Shaw此时心中的情绪一定足够巨大复杂,没法自己消化,只好开口叫她。


Shaw又不说话了。这让Root想起小时候,她经常毫无理由的这样叫妈妈,等妈妈赶过来反问她什么事的时候,她又不说话了,妈妈这时会温柔地念叨她。但她心中明白,她只是需要呼唤一声确定她在,来驱散自己内心的无助和恐慌。


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Root突然说。她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有多么像母亲,这是她常说的话。即使她的父亲,那个无能而暴躁,自以为怀才不遇的男人因为随便一点什么事朝她们发怒,突然把他的酒瓶摔向墙壁,酒瓶擦着她的头顶呼啸而过的时候。母亲也只会默默的蹲下身来,捡起地上的碎片,然后轻声说出这句安慰,不知是对Root还是对自己。


“你知道你并不相信这句话,对吗?”她回到现实,听见Shaw无情地戳破她的谎言,她重复了一遍,但声音里带着嘲讽: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人们总这么说——但是,它不会,”Shaw一字一顿的说,像是要纠正什么,“事情发生了,它不会平白无故地好起来的。它只能让说出这句话的人自己觉得好受点。因为他们觉得你可怜,需要安慰。因为他们觉得你脆弱,没法接受这一切。”


尽管与Root的原意不同,但Root马上意识到了Shaw指的是什么,她尽自己所能的隐藏自己心中的震动,继续听Shaw说下去:


“但是如果你看上去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可怜,看起来并不那么需要他们的安慰,甚至能够很好的理解这一切,”Shaw的音量慢慢提高了,“他们反而被吓到了,他们立刻发现你是个异类,是个怪物。”


“你不是个怪物。”Root脱口而出,打断她的话,她现在听起来比Shaw还愤怒,“你不是个怪物。”


一时之间,空气里只听得到她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。Root冷静下来,思考这天晚上折磨着Shaw的是什么,她整理着思绪,慢慢地斟酌,小心的避开一个她们都知道却不能提起的过去:“Shaw,也许你有点不同,但你是个好人,比你所能想的还要好。我知道这一点。真正认识你的人都知道这一点。而且,最重要的是,你不必为不能成为你不是的那个人而感到抱歉。


“我没有。”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,Shaw坚定的说。


Root笑了。


“对他们,我从没感到抱歉。但是……”Shaw接着说,她终于转过头来,她急切的看着她,像是苦恼于语言无法表达她的所思所想,“……对你……我不知道怎么办……Reese说……”她欲言又止,难以成句:“……但如果我永远没办法——”


Root用一个吻止住了她的话。她有条不絮地进行着这个吻,直到Shaw也慢慢平息心绪,开始专心地回应她。她们在黑暗中接着吻,好像黑暗也有了甜蜜的味道,有了心爱的轮廓。


Root没有让Shaw说完,因为那些话她早有答案。她用自己的唇瓣向对方明白无误地倾诉,她能接受这一切。她真的能。相比之下她更不能忍受这些问题苦恼着Shaw的样子。她终于明白是什么在发生着变化,那就是Shaw。她正在一天天的变得更有人情味。这个漫长的寂静的晚上,Shaw泄露出从没有过的丰富情感,即使她自己都没有察觉。她也许是无意识的朝她打开了一点点心扉,但对她来说足够多了。这个可怜的、笨拙的、总是倔强地默默承担的家伙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,但她已经因为这些感觉的苏醒而在痛苦了。


奇怪的是,在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,Root居然没有为此感到开心,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吗?这是件好事,她告诉自己。但她咬紧牙关,满嘴苦涩如生锈。她此刻唯一想的是把受伤的爱人紧紧地拥入怀中,恨自己不能为她分担一二;但又怕自己突如其来的深情唐突惊扰了Shaw,触发她下意识的防御和回避。世事是如此奇妙啊,她讽刺地想,她生来天才,从小就明白自己与旁人的不同。她自以为看透了人性,可以规避其中的弱点。她被一个上帝选中,打赢了一场世纪之战。但在此刻,她面对被Shaw自己折磨的Shaw,却感到自身的无能为力。


Root在黑夜里收回她的吻,她收回她满腔的柔情蜜意。更多金色的光线从百叶窗里射进来,带来晨曦的问候。她们即将度过这黎明前的黑暗了。她用手小心翼翼充满耐心地把Shaw额头上的乱发一缕缕的分开抚平放好,它们被汗水浸湿过又干燥起来。她最后无声地在Shaw的那个刀尖一样好看的眉间印上一个熨帖的早安吻。像是宣告这一切结束了。


Shaw静静的看着她做这一切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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