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都想不明白了

愿能拥有热爱的能力

Relationship(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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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.


 


Shaw站在这个房间里。它是粉红色公主式的,显然费过一番心思,像一个富有而单纯的少女所梦想的样子,你可以看出这个房间的主人是如何被宠爱的。Shaw在一张白色珐琅梳妆台上拿起一张全家福,背景应该是迪士尼乐园,站在中间的那个黑发女孩大概只有十岁,她的小卷发如瀑布般直泄肩头。她的父母在她的身旁,左边的那个男人她刚见过,一个叫奥尔斯的犹太人珠宝商,右边的黑发成熟女人是他的妻子,已经因为癌症去世了。但此时,她仍然在朝Shaw微笑。Shaw继续巡视着房间,打量着房间装饰,她发现HelloKitty和贾斯丁比伯同时占据着这个女孩的生活,她找到一张她的近期独照,把这和Finch发给她的那张吻合起来。这张她大了不少,穿着私立学校的校服,表情有点严肃,露出一个拘谨的不露齿的微笑。


仍然是花朵一样的年纪,花朵一样的女孩。她关上这个因主人不在而显得空洞的房间,回到客厅。奥尔斯坐在沙发上,他还是显得很激动。这离被告知他的女儿被绑走不过过了四个多小时。Reese站在一旁,朝她点了个头,表情严肃。这是她们所知道的最穷凶极恶的绑匪,他们专门敲诈那些倒霉的小型富翁,作案多起,手段精密,从不失手,更重要的是,不顾规则,不讲情理。他们没留下任何暴露自己的信息。他们在收到赎金后都残忍的撕票了。


但是这次不会。Shaw想。因为机器吐出了她的号码,安妮·路易斯·莫兰。一个13岁的女孩。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这儿,他们会救她。


那个电话来的比他们想的早。奥尔斯如触电般看着手中在震动的手机上那个陌生号码,他看了他们一样,深呼吸一口气,用另一只手把落在眼睛上的头发重新拂到后面去。他接通电话:


“是,我是奥尔斯。”他极力镇定地说,但绑匪的声音很快让他崩溃了,这些个家伙知道怎么吓唬人。“我要和我女儿通话,我现在就要和我女儿通话!”


Reese走过去,奥尔斯顺从地把电话交给他,Reese冷静的说:“我需要知道那个女孩还活着。”


由于他们早骇入了奥尔斯的手机,Shaw现在可以清晰的听到对方沉默了一阵,然后爆出一句:“fuck,你他妈的是谁?!”


“一个朋友。我无关紧要。重要的是女孩必须活着。不要伤害她,也不要耍花招,因为只有她活的好好的,才会有交易的可能。”


“fuck!”对方沉默了一阵,挂断了。


Reese放下手机。“他们还会打过来的。”他冷静地说。他在无线蓝牙里和Finch沟通。


奥尔斯现在看上去很烦躁,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拿了一瓶白兰地,他还穿着昨天的那件衬衫,领带歪歪扭扭。他握着酒杯的手在剧烈颤抖。他担心Reese的态度过于强硬,会坏事。Shaw告诉他Reese知道分寸。她其实心里没那么有把握,但她选择相信Reese。


奥尔斯狠狠灌了一大口,这酒把他呛出眼泪,他咳嗽了几声:“你能相信吗?”他看向她,“上帝在我身边夺走了我的太太,现在,这群狗娘养的又要偷走我的安妮,我心爱的宝贝。”这个中年男人泪光闪闪的看着Shaw,“她才十三岁啊,还是个孩子,有谁会向一个孩子下手?我情愿他们朝我来。我能用我的生命换她的,只要她活着。”


Shaw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她的胃里就像喝了一大瓶过期的牛奶一样不舒服。她想起她的父亲。


她的父亲和奥尔斯毫不相同。她告诉自己。她的父亲是个军人,他沉默寡言,不形于色,他教会她行动比语言更重要。他不会和自己谈那些女儿家家的玩意,不曾把她当公主一样对待,但他会和自己一起玩橄榄球,草坪上的阳光把他的身影剪得那么高大。他带8岁的自己一起去看心爱的球队的比赛,还给她买了一件运动衫。他从没说过我爱你这样的话,但他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转动方向盘,让撞击发生在他这一侧,把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。


 


 


那个电话再次打过来,但是换了个人。这一次的声音不像上一次那么粗鲁,他听上去慢条斯理,像一个税务官一样懂得说话,Shaw一下子就明白他才是他们这个团队的大脑。之前只是必要的肌肉展示罢了。“我们要两百万,现金。本来只要一百万的,但是这位不知是谁的神秘先生插进来,破坏了我们的协议,价码提高了。”


“我不是警察。你们之前没说不能找个帮手。你不能指望绑架了人家的一个女儿,而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。100万。”Reese说。


他们讨价还价,最后敲定在150万。其实数目没关系,但Reese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底牌和目的。


奥尔斯有些苦恼,他解释说,由于生意资金周转的关系,他并没有那么多现金,一时之间他只能拿出120万,剩下的他可以凑齐,但需要时间,而他们现在最需要时间。


Finch可以搞定剩下的部分,Shaw想,“没关系,我们会帮你凑齐。”


“我会还的。”奥尔斯权衡了一阵,最后说。


“别担心。”


奥尔斯猛眨眼睛,把眼泪挤回去,但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有点哽咽:“上帝啊,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们,你们就这样走进来帮助了我,还毫不犹豫地要给我几十万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”


“我们是好人。”Shaw学着Reese平时那样说,她感觉还不错。


 


 


“现在我们要听听安妮活着的证据。”Reese说。他招了招手,悄悄问奥尔斯,“说一个只有你们之间知道的小秘密。”


“安妮之前养过一只鹦鹉,说出它的名字。”


绑匪又挂断了电话。


他们都捏了把汗,这才是最重要的。绑匪一开始就打算杀死她,不管交易成功还是失败。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让她活下去的理由,Reese给了他们一个,但不知道会不会为时已晚。


 


过了一会儿,对方重新打过来,“不是鹦鹉,是金丝雀。”他得意洋洋的说,“名字叫明迪。别再动小心思了,现在让我们谈一谈交易的细节。”


 


 


绑匪很谨慎,他们使用不同的公共电话,每次交谈不超过一分钟,也没有摄像头拍下他们。Finch标记了每一个的地址并计算了一下他们的大概活动范围,他们不会离藏安妮的地方太远。他们有一辆车,但是和绑架安妮的不是同一辆。他们至少有两个人,也许只有两个人,但Finch不想太冒险。他在这个活动范围内给他们选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废弃公园做交易。一个他们熟悉的地方,这会让他们更有安全感。150万是一笔巨款,足以装满两个硕大的手提箱,Reese会提着它们,上前和他们交涉。一手交钱,一手换人。


手提着两个沉重的箱子,这意味着Reese面对着手握武器的对手,会非常被动。即使受到攻击,他将没法第一时间开枪反击。绑匪对这个安排很满意。他们现在对Reese也有点熟悉了。


但他们不知道Shaw,她会埋伏在远处用狙击枪控制事态。“穿上你的防弹衣,Reese先生。”Finch带着担忧的告诫。然后他转过身来,对Shaw说:“现在你是我们的致胜法宝了。”


“我不一直是嘛。”


 


 


Shaw透过狙击用镜观察现场的情况。两个人从车上下来,架着红衣女孩安妮。敌人一高一矮,一胖一瘦,两个不要命的疯子。高胖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支大口径猎枪,他是肌肉。矮瘦的那个用刀架在女孩的脖子上,他是大脑。Shaw把瞄准镜对准安妮,她的红色大衣翻卷起来,让她看上去如风中的一片落花。Shaw注意到她的眼睛已经失焦,不复光彩,如同美得毫无生气的一座雕塑。Shaw几乎想立刻就朝那两个家伙扣下扳机。


奥尔斯和Finch按照要求站在大约100码远的地方不动,只有Reese一人独自上前。他有时真像电影里头的那些个孤胆英雄。他走到离他们50码远的地方,敌人的枪口对准他。他放下箱子,Shaw能听见Reese的声音:


“我已经按你们要求的做了,现在放开那个女孩。”


对方的声音太远了听不清,但应该是要求先验款。


“先放了女孩。”


枪就放在Reese的后腰,塞在他的西装外套下。以他现在站的姿势,要拔枪可能有点不容易,但他的双手已经解放了出来,Shaw屏住呼吸,做好准备,看Reese怎么动作。


但他没有拔枪,Reese最后还是蹲下来,把一个箱子打开,露出满满的钞票。对方立刻前进了一步,Reese伸出一只手:“现在让她走,然后才可以过来检查钱。这是规矩。”


一阵沉默之后。女孩动了,但她很不知所措,“肌肉”催促着她,把她往前推了一把,她才迈动步伐。


“到这里来,安妮。”Reese温柔地说,但是安妮向前走了一步,又停下。


“到你爸爸那儿去,你爸爸在前面等你,你看见了吗?”


Shaw很怀疑她现在能不能看见。她完全吓傻了。那两个绑匪开始有点不耐烦,而且她注意到“大脑”现在手里也握着一把枪了。


这时奥尔斯上前跑了起来,他边跑边大叫,不顾生命危险:“安妮,是爸爸,快到爸爸这里来!”


她认出那个声音了,她向前走了几步。


“跑起来,快跑过来,别害怕,我在这儿!”


安妮小跑起来,她跌跌撞撞,但仍然在跑。她经过了Reese,朝他的父亲跑过去。


剩下的就简单了,Reese打开另一个箱子,“大脑”上前检查,“肌肉”用枪指着他。比起之前的慎重来说,他验钞的样子倒是非常简略。他把手提箱关上,重新把枪掏出来,看上去很满意。他现在和Reese相距不远,Shaw可以听见他的声音。


远处安妮已经跑到了奥尔斯的怀里。Shaw听到那个混蛋说:“不是每一天都能看到父女团聚这么感人的场景的,不是吗?”他对Reese说,“你是个难搞的家伙,但也挺守规矩。可惜我们只有一种规矩——不留后患。”


在他开枪之前,Reese已经动手折断了他的手腕,Shaw同时用子弹射穿了远处那个胖子的手臂,在他的夹克上溅出了血花。


但是远处的奥尔斯喊起来:“还有一个人,安妮说还有一个人!”


Shaw反应过来,她重新看向那辆车上,但只来得及看到现在打开的车窗玻璃里的一次闪光,一只带视镜仪的来复枪射出一颗子弹,奥尔斯下意识用身躯挡住子弹,他在安妮面前倒下来。


Shaw迅速开枪,一枪解决了那个该死的第三个人。但她的心跳没有慢下来,她收起枪,狂奔起来。


大家都围着奥尔斯身边,她好像听见了安妮在叫着爸爸,声音焦急。Shaw朝他们走过去,这条路突然变得无比遥远。她想起她梦中重现的那场大火,她被压在车底动弹不得,她像往常一样叫着爸爸的名字,爸爸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。那时的她还不懂死亡的意义。这太难了,她花了好久好久才懂。


为什么没有人教当时的她这种时刻应该如何面对呢?她太小,又天生不同,她看上去一点也不悲痛,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失去。当你看上去无动于衷的时候,别人很容易忘记你是一个受害者,Shaw于是也相信了自己没有受伤,她本来就不擅长感情啊。唯一理解并呵护她的感情的父亲就这么离她而去,她学会了把最后一点脆弱也消灭殆尽。


可是太晚了,太晚了,她现在明白的太晚了,如果另一个一心救女儿的父亲就这样死在她面前,像她之前无法拯救的那个,即使现在她已经长大了,满身本领,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尝到这种苦涩的滋味,如果她让二十年前的眼泪托眶而出,一切还来不来得及?这一切还会不会有意义?


Shaw走向前,他们都朝她看,那目光像千层巨塔一样沉重。他们面上的复杂表情如二十年前一样让她读不懂,不对,是她太紧张了,她又回到了那个糟糕的丧失一切感知的情景里。她狠狠咬了下嘴唇,让理智和感觉回来,她终于想起她是里面唯一一个医生。她蹲下身,试图把他当成一个患者,仔细查看他的伤口。最终她抬起头来,默默的第一次感谢上帝,努力让自己心头涌出的那个笑容不要逸出:“没有伤到要害。及时止血就可以了。”


大家都松了口气。而Shaw觉得自己身上的千斤重担都卸了下来。


 


 


Shaw站在他们之前的战场里,地上还有血迹。但远处看上去很美丽。巨大的柳树的丝丝枝条随风摇曳,它们脚边的湖面上长满了浮萍,还有鸟儿掠过,留下稍纵即逝的水痕。野草在这个地方肆无顾忌的疯长,掩盖了那些被废弃的游乐设施。她意识到春天静静的来了。


她全身心的放松,没有意识到那些曾经让她如临大敌的情感在此刻占据了她,直到她的眼眶开始湿润,她才发现自己的异常:为什么明明她在战斗时从没感受过软弱,但此刻的她却比战斗时还要虚弱百倍?更多的如同野鲫鱼一样新鲜的的情绪在她的体内游弋,她每踏出一步,都像踏出了一个崭新的领地。她喘着气,对自己身上的变化困惑不已,觉得有什么东西粉碎脱落下来,让她如新生的嫩条一样坦露在空气里,让她毫无防御,但奇怪的是,她依然完好无损。


她的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意,那是如同千万只蝴蝶震动翅膀的声音,清晰地如同蝉翼上的纹路一样透明可见。那是她从没有感受过的情感,但她在第一瞬间就辨认出它的美好和珍贵。


她想起Root,如果现在给她打电话会打扰她吗?


“Shaw。”Reese叫她,她回过头,“奥尔斯已经被送往医院,他上救护车前让我转达一句谢谢给你。”


Shaw点点头。


他又看了她一眼,Shaw脸上有什么东西不同了。


“你还好吧?”他忍不住问。


“我很好。”春风拂过Shaw的面颊,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

 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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